王以慜(1855~1921),字子捷,號夢湘。武陵縣石公橋人。出生于書香門第。祖父王德寬,清嘉慶癸酉(1813)舉人,庚辰(1820)進士選庶吉士,歷任知縣、同知,終刑部員外郎。有二子:長子成謙和次子成升。成謙為道光丙午(1846)舉人,丁未(1847)科進士,歷知縣、道員,加布政使銜,遷濟南不久,赍志而歿。成升是以憨的父親,字仲元,號吉階,咸豐辛亥(1851)舉人。官山西知縣。升調太原的次年(1860)死于任上。著有《吉階詩草》五卷、《吉階詞草》一卷。是年,以憨6歲,隨母遷居山東費縣,投靠伯父成謙。隨后,又隨伯父遷居濟南。
王以慜白幼聰慧。13歲時《賦中秋》一詩,大得伯父贊賞。同治十二年(1873)順天鄉試中舉,以后科場失意,一連七次參加會試,皆落第。在這段時間,不幸之事接踵而至,伯父、兩個哥哥(均弱冠中舉)相繼去世。光緒四年(1878),為了養家糊口,應邀到沂州瑯琊書院任教。光緒九年,參加會試,因舉子中徇私舞弊者與龍陽易順鼎等人“以言事貽書朝貴,卒中所忌,至舉國目為狂生”,并丟掉教習差事。光緒十四年,鄭州段黃河決口,入新任河督吳大徴幕;決口合龍后,又回濟南入山東巡撫張曜幕,以求斗升之祿。王以慜因“自早歲才名籍甚一時,英彥樂與之交”?!独蠚堄斡洝返淖髡邉Ⅸ樢欢扰c他交情甚厚,甚至把他寫進自己的小說。光緒十六年(1890),以憨中進士,改庶吉士,授翰林院編修,留京任職。光緒二十年,任甲武甘肅正考官。后為御史,居京邸8年。之后,歷任瑞州、撫州、南康等地知府。辛亥革命后,棄官回到故里常德。易名文悔,字古傷,改著道士裝,息影林泉,鮮與外界交往,過著退隱生活,“憑欄一片風云氣,來作神州袖手人”。民國lO年,病卒。
王以慜為人,伉爽任氣,剛直不撓,議論古今事,多有創解。從小即致力于詩詞,曾與濟南好友,成立詩社,相互唱和??釔凵剿?,“生長齊魯,攀躋泰岱,歷秦隴,南登羅浮,皆見于詩。及官南康,又嘗榷九江,時時游廬山,探討幽險,人所來往,得詩數百首”。人們稱贊他的詩,才思橫溢,天骨開張,深隱似杜少陵,婉轉近白香山。詞則追宗姜白石,務為清邀?!肚逶~選》稱當時“湘中三王:經史王先謙,駢散文王闿運,詞曲則推以憨”。又喜集唐人句為七律,巧合無垠,讀者往往叫絕。其女出閣,贈聯為“高樹蟬聲深巷里(王建句);小欄花韻午晴初(司空圖句)”,傳為美談。王以憨著有:《檗塢詩存》初續集2l卷,《檗塢詩存別集》6卷,《檗塢詞存》16卷,《檗塢詞存別集》5卷,《廬岳集》3卷,《湘煙閣詩鐘匯鈔集蘭亭文附》2卷,《集唐-鮫拾集》一卷。
王以慜詩作
淡黃柳
沖煙一笠,路轉沙堤北,細雨垂陽侵曉色,不是樊川載酒,休話箏船舊相識。 亂山積,高鬟媚無極,擁吟袖,繞苔石,問紅香褪盡何人惜,后日江南,相思湖水,腸斷王孫草碧。
王新建紀功碑
開先訪斷碣,紀功有文成。
逆藩①昔跳梁,公撫南贛城。
投袂躡其尾,一掃南州平。
再戰宮亭湖,十日屠長鯨。
奇功出不世,五岳齊崢嶸。
我來重徘徊,吊古悲朱明。
燕賊②犯順初,一隅螳臂撐。
赴訴大寧衛,湔雪欺長兄。
伏兵塞上起,倏擁寧王行。
事成天下分,不成同就烹。
茲言誓天日,帶礪④非所榮。
竟藉兵力強,帝業開燕京。
謂宜安樂共,胡乃猜忌并。
背盟既孤恩,峻責尤寡情。
王也臥南土,竄伏如鼯鼪。
宗藩敢再布,矧建天子旌。
宸濠實王裔,蓄怒知不平。
心覬祖武繩,運值皇綱傾。
燕旦求入衛,吳濞陰結盟。
武廟⑥方游田,羅織紛縱橫。
水溢必有源,木生必有萌。
起兵清君側,靖亂為先聲。
一麾蕩江湖,風鶴燕臺驚。
胡乃掠安慶,下策師英黥⑦。
維公粹心學,誓師一書生。
掃穴鐘虛寧,獻俘檻車盛。
不聞五等褒,遽煩六師征。
千鈞渺一發,群蠅競營營。
藉非豎貂援,詎免皇頡爭。
見幾一不先,誅戮隨韓彭⑥。
嗚呼有明世,濟惡浮秦贏。
武既禽色荒,濠亦鴟梟鳴。
祖訓先啟之,僭亂紛宗祊。
天命茍在躬,煦鐇皆人英。
公雖削大憝⑨,虎口徒手攖。
事久名始彰,無乃天鑒誠。
勒碑意良苦,圣武昭寰瀛。
嘉靖何足述,罪尤商紂盈(碑有“嘉靖我邦國”語,時以為世廟之祥)。
高高廬阜云,明社倏已更。
吾師五柳陶,一笑飛鴻輕。(注:此詩刻石于秀峰寺后山,今尚存。)
注釋:①逆藩:指藩王朱宸潦。②燕賊:燕王朱棣。曾趨大寧府朱權處謀起兵南下奪建文帝位。③大寧衛:在今承德。④帶礪:言黃河如帶,泰山若礪,國猶永存。喻功臣爵祿世代永傳。⑤吳濞:劉濞,漢初立為吳王,以誅君側為由結七國叛亂,后被殺。此喻宸濠。⑥武廟:明武宗。⑦英黥:英布,曾受黥刑,故名。佐漢高祖平天下,封淮南王,后謀反被殺。⑧韓彭:韓信、彭越,漢初大將,功高見忌被殺。⑨憝(dui):惡,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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